老爷子？
芙兰一惊，瞪大眼睛，仔细观察起对方来……
虽然全身都是血痕，身上还有多处枪伤的痕迹，但芙兰依然能从他那鬓白的发梢，以及那硬朗不屈的五官中辨认出眼前之人的身份。
这……
这不正是曾经那个自己照顾过的来福老爷子吗？
他……
他还活着？
芙兰的眼神摇晃着，他感觉到不可思议，但……现在仔细想来，似乎也并非没有可能。
他当时倒在了地上，自己把他送到了医院，垫付了许多医药费，当时老爷子的状态很不好，医生跟他说了老爷子大概是挺不住的。
之后的事情……
他没敢去问，他害怕听到老爷子抢救失败的消息，更何况他还犯了案，但他心里清楚，大概率自己是再也见不到老爷子了。
可……
他现在不就在这里吗？
活着出现在了自己面前。
尽管……
奄奄一息。
芙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，为什么……
为什么要在这里重逢？
换作任何一个地方，自己现在一定会激动的哭出来吧。
可……
为什么会是在这里？
“芙……芙兰？”
老爷子缓缓睁开双眼，眼角的血污让他有些看不清楚面前的景象，他不停地眨眼，眼前的场面越来越清晰。
终于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，那个人……穿着条顿军装，站在那里，茫然的看着自己，老爷子一时之间有点不敢认了……
他不相信地摇了摇头，但眼前的人影却和曾经那个穿着女仆装的少年的身影逐渐重合起来，他困惑地朝芙兰呼唤了一声：
“芙兰？是你吗？好孩子……”
芙兰感觉自己的眼角已经泛起了水花，可他没有办法，身旁的奎达尔还在死死地盯着自己，他不能表现得太过于伤感……
他只能强忍着泪水，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，对着面前的老爷子点了点头。
奎达尔没有耐心了，他一把上前，推开芙兰，然后揪起老爷子的衣领，瞪大眼睛向对方质问道：
“好了，别说那么多了！让我来问吧，说，你和芙兰什么关系，你为什么要组织人来救他？”
“呸！”
老爷子突然仰起头，一口血痰吐在对方脸上，奎达尔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，狼狈地向后跳起躲开，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狂妄。
然而，血痰还是正正好好吐到奎达尔的眼睛里，他“啊——”的一声捂住脸部，愤怒的掏出枪来对准了老爷子。
虽然咬牙切齿，恼羞成怒，但奎达尔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，接过旁边侍从递过来的纸，擦了擦脸，又恶心地把纸团扔在地上。
老爷子冷笑起来，冲着面前的奎达尔伸长脖子大骂道：
“老子在波堡观看条顿军官们被皇帝陛下命令游街的时候，你这个王八蛋还他妈没生下来了呢！你也配问老子？！”
“呵——哈哈哈——”
奎达尔捂着脸，气极反笑了。他点点头，冲老爷子竖了一个大拇指，恶狠狠地讲道：“行，有种啊老头！”
他转过头，对着旁边的条顿士兵训问道：
“这个老头的家抄了吗？搜出什么可疑物品没有？”
“搜了！”条顿士兵如实回答道：“从他家里搜出了很多信件，他们那个叫爱国者联盟的组织貌似是通过信件进行沟通的，没有加密，我们得到了很多信息！”
“好……”奎达尔冲着老爷子得意的点了点头，然后又继续问道：“有和……芙兰秘书有关的信件吗？”
“额……这个，貌似没有。”士兵看向芙兰，然后摇了摇头。
“没有？”奎达尔眉头一皱，“确认都找过了？没有遗漏？”
“连地板和房顶都掀了，找遍了，没有。”
听着士兵的话，芙兰只感觉一阵心痛。
身旁的莜莉有些尴尬地拉了拉他的衣角，芙兰回过头去，只看到莜莉的脸色有些复杂，还带着点幽怨的神色，她皱着眉头，向芙兰问道：
“那个人是谁啊？”
芙兰叹了口气，小声地跟莜莉交代道：“还记得我以前在那个议员先生家做过护工吗？那个老爷子是议员他父亲，我当时照顾了他一段时间。”
“你……不是那个他发展的下线，对吧？”
莜莉焦急的看着芙兰，芙兰摇了摇头，讲道：“不是，我只是照顾过他几天而已。”
呵……他倒也没说假话。
两人之间的对话声音不大，但还是被奎达尔听到了，他转头看了一眼两人，然后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眼神。
他回过头去，对着面前的老爷子冷笑了下，然后拍拍手讲道：
“老头，我想你还没想明白这件事情的原委吧？要不然，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？你口中所谓的好孩子，芙兰先生，现在已经在我们条顿陆军情报处帕里斯站工作了哦，他还是这位将军小姐，莜莉的秘书呢！”
“什……什么？”
老爷子瞪大了眼睛，不可置信地看着芙兰。
迎着老爷子那带着些不相信与求证的眼光，芙兰捏着衣角，嘴唇微微颤抖，他真想现在就冲上前去告诉他，自己是执行潜伏任务的间谍，可是……
他不能，他已经预想到了老爷子的结局，落到条顿人手里，他要么在奎达尔严酷刑讯下招供沦为叛徒，要么……就只能在条顿人所构建的求生不能，求死不得的地狱里受尽折磨……
他……是怎么熬到现在的？
芙兰不忍心地闭上眼睛，奎达尔看着老爷子那激动的反应，也有些怀疑起来，实在是太真实的反应了，他甚至找不出任何破绽来说对方是在演戏，他只能继续激道：
“我们设下了一个陷阱，利用芙兰秘书在那间酒馆打过工，骗你们说芙兰秘书是反帝国分子，引诱你们来救他，然后再设下埋伏，把你们一网打尽！这个计划得到了芙兰秘书的鼎力支持呢，你说是吗，芙兰秘书？”
他转过头来，看着芙兰冷笑，然后向后退了两步，让出一条道路，朝芙兰摆了摆手，讲道：
“来啊，芙兰秘书，好好跟这位老爷子叙叙旧，看来芙兰秘书照顾人的本事还不小啊，竟然能让老爷子满意到冒着生命危险来组织人救你，你说呢？”
“奎达尔，适可而止吧！”
身后的莜莉朝奎达尔抱怨道，奎达尔则摆了摆手，一副自己明明那么“善解人意”的样子。
但更让芙兰心如死灰的，是老爷子此刻看他那充满仇恨的眼神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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